抖F好青年

【井白】走马

冷圈的粮未免也太优质了,给井白圈的太太们比小心心!

这对谈恋爱太有爱了,我实在忍不住撸了篇流水账,希望能有更多粮食,让我吃肉上车,奔向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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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

 

井柏然这些天熬了好几个大夜,化妆师拿着刷子在他眼睛下扫啊扫,指着已经铁皮的遮瑕说你这黑眼圈可是个大工程,瞧我这吃饭家伙都扛不住了。井柏然困得仿佛一只考拉,眼皮略微耷拉就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他的脑袋已经放空很久,也无暇顾及镜子中的自己上完妆后究竟比先前精神几分,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说你再坚持一下,这套照片拍完就放你几天假,他点点头,闭上眼睛,想着现在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还没等他眯上两分钟,微信突然响了起来,他本想无视,可紧随而来的第二声铃响让他多少有些在意,井柏然无奈地睁开眼睛,尽可能地使身体活动幅度降到最小,用手指去勾面前的罪魁祸首。手机屏幕还没有来得及暗下去,一个名字大大方方地出现在界面上,他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手指在键盘之中游走得灵活,一来一往间如同魔王般阻扰他清醒的困意竟也失了,他咧开嘴笑,留意到镜子中的自己容光焕发,不禁在心里默默夸奖了一下化妆师。

 

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井柏然坐进保姆车,迫不及待地从经纪人手中接过下午让他准备的一大袋子零食,心情超好地哼起歌。经纪人虽疑惑他突然买那么多零食的举动,却也当作是马上可以休假的原因,将他送到楼下叮嘱了几句便驱车离去。

 

井柏然睡得昏天黑地,似要将这些天缺失的睡眠一下子补回来,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一直在睡觉,从床到地板,从沙滩到云端,若不是手机与门铃的狂轰滥炸,他再努力一下大概也可以睡出地球,冲向宇宙。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失去了,井柏然痛心疾首地抓过手机,待看清来电者是谁之后,他瞬间从床上弹起,飞速奔向大门。

 

给人开了大楼的门,他倚在自家大门开始计时,楼下的人等电梯需要多长时间,乘电梯上来需要多长时间,手指摁向这扇门需要多长时间,打开门见到他又需要多长时间。可是这样的计时毫无意义,每当数字跳动一格,他就感到时间漫长一分,当门铃响起的刹那,他几乎是同时打开了背后的门。

 

站在门口的白敬亭对主人的开门速度有些震惊,他摁门铃的手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去就看到井柏然的一张笑脸和一头乱毛。

 

“昨天突然说要来我家,来干什么了?”井柏然把白敬亭拽进门,趁着他换鞋的空档将对方带过来的箱子往客房拖。

 

“度假。”扔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白敬亭将自己的鞋放进鞋柜,在这个大屋子中东看西看,晃晃悠悠地来到客房,正看到井柏然从衣柜中捧出床单和被子,“昨天那么爽快地就答应我过来,这房间也不像是短期内有人住过,看来行事光明磊落,确实没有金屋藏娇。”

 

“那你可就想简单了,要真金屋藏娇,当然是让人家跟我睡一个屋了。”井柏然将被子扔到床上,打了个呵欠,看到白敬亭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困意这时候又涌上来了,说话间带上了几许含糊。

 

白敬亭知道他近来辛苦,索性推着他往外走:“别忙活了,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自己铺就行了,你要真累就赶紧去睡觉,不要一会儿清醒了赖我耽误你补眠。”

 

虽然很想与眼前的人继续聊下去,但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本想跟白敬亭说我买了你爱吃的零食放在客厅茶几上,可睡意实在太过强大,让他的神智一下子就败下阵来,头沾到枕头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扯过卷成一团的被子裹在身上,维持着这个姿势立马睡了过去。

 

待到他的呼吸趋于平稳,白敬亭才轻轻带上门,离开房间。

 

这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若不算被白敬亭打断的时间他睡了也有将近17个小时,自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现在神清气爽的同时饥饿感也一阵接一阵地朝他叫嚣着。他洗漱了一番,想出去找点东西果腹,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白敬亭戴着眼镜,盘着腿坐在地上打游戏,他按下客厅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光明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白敬亭似是被吓了一跳,长久隐于黑暗中的眼睛略带不适地眯了起来。

 

“本来就近视,还不开灯玩手机,虽然这眼镜戴着确实挺好看的,但咱们能不能对自己眼睛上点心?”

 

坐在地上的人敷衍般地朝他挥挥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恰好这时游戏中也传来“game over”的提示音,白敬亭知道拯救世界的大业又宣告失败,他将手机往旁边随手一扔,站起来伸懒腰。宽松的衣袖顺着他的手臂朝下滑落,露出一小节手腕,经脉分明。

 

你看他,当真是长得白白净净,亭亭玉立的。这话井柏然没敢说出口,他觉得在心里想想也就得了。

 

“傻站着干嘛?都六点了,你这睡了一天不饿啊?”白敬亭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又朝厨房走去,“要不我给你煮点速冻饺子?”

 

“你倒是自然,主人样都出来了,怎么?是想要鸠占鹊巢?”

 

“我好心给你煮饺子,你还骂我是鸠?”白敬亭往锅里倒上水,从冰箱中拿出几包饺子看口味,然后无比嫌弃地把香菇虾仁馅的重新扔回去。

 

井柏然笑了两声,没再搭话,他看到茶几上的薯片袋子空了一大半,牛肉干的包装已经撕开,垃圾桶里还有好几张糖纸,他都能想象白敬亭嘴巴鼓起的样子,于是嘴角咧得更开了。

 

晚饭毫无疑问是白大厨煮的饺子,井柏然这会儿饿劲上涌,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连连称赞,把白敬亭夸得飘飘欲仙。白敬亭虽高兴,可该有的理智也没有失去,他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但脸上偏是执拗地不肯表现出来,说你这赞美可就违心了,速冻饺子谁煮味道都一样呀。井柏然刚把一个饺子咽下去,筷子早就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个准备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不对,饺子多煮一分就烂,少煮一分就硬,能符合我口味的才刚刚好。

 

“那你到底是喜欢烂的还是硬的?”白敬亭问他。

 

“我喜欢你煮的。”他擦了擦嘴,回答道。

 

吃好晚饭,他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井柏然摸了一把白敬亭的肚子,欣慰地说还好还好,腹肌还在,那么多零食和饺子下去,吃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要是腹肌没了,被你的粉丝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我家发生的,那我可真是罪大恶极。

 

电视里在播放某个综艺,嘉宾放不开,环节又无趣,白敬亭看得兴致缺缺,想要换台又死活摸不着遥控器,他示意井柏然挪动一下尊贵的屁股,毫不在意地说反正度假期间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井柏然看他如愿找到了遥控器,电视屏幕暗了一下随即又跳到了另一个台,他剥了颗糖扔到白敬亭口中,说道:“人家度假都是沙滩海岛,美女环绕,你从自己家跑到我家,出门堵个车也不超过一个半小时,算哪门子度假?”

 

“不在自己家就算度假了,”白敬亭朝他眨眼,“白氏理论。”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井柏然也不打算跟他争论,悄悄把薯片袋子藏好,“你这次度假打算在我这待几天?”

 

“大概可以待到你生日。”白敬亭伸手在茶几上摸了两下,并没有如愿抓到薯片,于是转而又拿起一颗糖,眼睛仍然盯着电视,漫不经心地说道。

 

现在是四月上旬,距离他的生日还有十天左右的样子,井柏然看他的耳朵红红的,故意逗他:“说是来度假,原来是想帮我庆丨生?”

 

“如果你不赶我走,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庆个生。”

 

“不赶不赶,”井柏然忙不迭地承诺,“这么好的事情我要赶你走我不成傻子了?”

 

白敬亭懒得接他的话,问他:“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也没什么愿望,不如那天咱们在家包一顿饺子吃吧,我想了想,这速冻饺子确实比不上自己包的饺子,浪费了你高超的煮饺子水平。”井柏然说道。

 

“你还会包饺子呐?”

 

“好歹是个东北人,这点基本手艺还是有的,”他笑了笑,像是在怀念,“上次自己包饺子吃还是过年回老家的时候,说实话,家乡的面和馅包出来的饺子真的特别好吃,不过现在也没有多少机会回去,下次过年你要还有假的话带你去我老家尝尝。”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张照片上,肆意的风吹雪花纷纷地飞,孩子们穿着厚重的棉袄,在雪地里奔跑,跌倒,用胡萝卜做的雪人鼻子断了一截,可也没有人在意,仍然笑得没心没肺。

 

白敬亭知他是思乡了,但也不想叫这忧愁的思绪继续叨扰他,困住他,于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一个期待极了的表情,说过年回去那可隆重了,你准备怎么介绍我呀?

 

井柏然眼珠转了转,说你别紧张,我就说这是我对象,叫白静婷,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话叫人没法接,既然如此,不如动手,他们打闹了一会儿,扔在茶几上的糖纸飘了满天,沙发上的抱枕全部都掉落到地上,井柏然喘着气做了个休战的手势,白敬亭看着他,眼神里突然溢满了认真,他说礼物我早就想好了,不过你要真的想吃饺子这两天咱们去买点材料随时都能做。

 

突如其来的温暖将他包围,井柏然也不想再追问礼物究竟是什么了,保持点神秘也挺好的,不过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快,狠狠出卖了想隐藏于心底的雀跃。

 

这天晚上井柏然睡得特别安稳,即使白天睡了大把的时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也已经日上三竿,他走出卧室,发现白敬亭正啃着面包,看样子也是刚起来没多久。他放假,白敬亭也放假,说实话他并没有为这难得的假期做什么安排,不知道接下去的几天要怎么度过,是宅在家还是出去浪,他茫然不知所措,既怕白敬亭觉得无聊,又怕白敬亭嫌他事多。好在白敬亭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递过去两片面包,告诉他脑子里别乱做什么安排,既然来度假当然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想不到的话那就顺其自然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也挺好,反正平时他们一直天南海北地飞来飞去,也要适当感受一下居家的感觉。

 

井柏然说你放假那么长时间,天天待在家不怕发霉?

 

白敬亭说你不懂,就这个feel倍儿爽。

 

得了,井柏然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说我觉得大老师有你这个头号迷弟应该感到挺高兴的。然后决定不再管他,放任他自生自灭。

 

白敬亭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说到做到,说不出门那就真的不出门,在家里宅了3天之后,井柏然想着今天傍晚的时候他就要开工,这叫人留恋的假期终归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就趁着上午这最后一点时光无论如何也要拖着白敬亭出去晒晒太阳。

 

他敲响白敬亭的卧室门,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对方已经醒来,正靠在床上看视频,额头上绑着他那不知道第多少条的发带,阳光穿透窗帘,暖意争先恐后地溢出。白敬亭近段时间染了个颜色更浅的头发,他想起在很久之前,在他们刚熟悉起来的时候,他曾开玩笑地说道以后上剧的时候别总让发型师给你弄那么厚重的刘海,天气这么热,一会儿捂出痘痘来可就真是青春了。白敬亭苦着张脸,说我想讨好的可不仅是发型师,还有服装老师呢,那么热的天,别人都穿半袖,我穿一毛衣,有时候还得搭一褂子。于是他就放声大笑,笑得白敬亭跳起来揍他。

 

现在,这个少年气十足的人正在他面前,一头栗色的短发清清爽爽,眼睛旁边的泪痣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过分美丽,让他着迷。

 

也许,他已经是非常喜欢这个人了。井柏然在这一刻终于是琢磨清楚了这些天来内心深处究竟是什么在疯狂喧嚣,可还没等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白敬亭就已放下手机问他有什么事。

 

等有空的时候再想吧,反正也不急,井柏然甩甩头,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扰乱他心智的东西一股脑地抛出脑海,他说小白咱们出去走走吧,我美好的假期傍晚就要结束了,所以要好好珍惜。

 

白敬亭脸上满是不情愿,他说没事我还有好几天假我会替你好好度过的。

 

似乎是早就料到对方不肯轻易点头,井柏然也是早有准备,他飞快地从衣兜里掏出两个东西凑到白敬亭眼前,装得穷凶恶极说你到底去不去。

 

哦,两个香菇。

 

白敬亭从床上一跃而起,声音颤抖,说我去我去井柏然你要是再敢凑上来一步,我们就绝交吧!

 

他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戴上墨镜和口罩,像两个充满潮范的怪人,步伐坚定地想要去拥抱阳光。

 

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他们还是决定走进超市购置一些吃的用的,不过这样也够了,只要能够两个人一起就很开心了,井柏然想。

 

经过速冻区的时候白敬亭突然叫道:“啊饺子。”

 

“家里不还剩好几包吗?”井柏然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他指指井柏然又指指自己,“之前说好要自己包饺子吃的。”

 

就在几天之前发生的事情井柏然已然忘却,经白敬亭一提醒复又想起,他以为这不过是他们插科打诨之间的玩笑话,没想到白敬亭却当了真,这下他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说那我们等下去蔬果和生鲜区买点食材?白敬亭摇摇头说不行,难得做顿饺子还是好好去趟菜市场比较好。井柏然不再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地扩大。

 

这顿饺子到底还是没有吃成,猝不及防的一阵雨让两个没带伞的人失了买菜买肉的闲情逸致,回到家的时候白敬亭多少有些沮丧,井柏然知他真的是想亲手做一顿饺子,于是安慰他以后这机会多的是,随即转身整理起工作需要的东西。白敬亭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进卧室才收回目光,默默叹口气:“可是你那么忙,我那么忙……”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白敬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覆在他心头的阴霾来得快去得也快,井柏然看他心情转好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背上包开门时突然听到白敬亭一声惊叫,他慌忙冲进去,正好看到对方一脸嫌弃地面对着床上的香菇,看到他进来后继而又冲他咆哮。

 

香菇大概是上午没留意落下的,井柏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发现白敬亭没有了声响,他抬起头,看到对方像只兔子一样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边说这太恶心了,我可不愿意晚上再睡在这了。

 

虽然明白白敬亭是在切切实实地和他飙演技,可这神情和语气却是让他的心都软了,于是鬼使神差地说道:“要不,你晚上去我屋睡?反正我这两天回不来,都要住在外面。”话甫一出口,自己就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去看白敬亭,对方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脸上一愣。不过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这样一想胆子也就大了,他索性换上和平时无二的神情语态,说哥哥我这可是在关照你,别人要睡我的床还真没这个特权。

 

白敬亭想到刚来时他那番有关金屋藏娇的言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那我不成那个‘娇’了嘛。”

 

“什么?”井柏然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也没有继续深究,“我是说真的,你要是愿意的话过去睡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敬亭笑,看到井柏然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于是把手机往对方怀里一塞,嘴里说着你的经纪人到楼下啦,推着他出了门。

 

井柏然已经将主卧的使用权交给了他,白敬亭自然是没打算客气,晚上他早早地洗好澡擦着头发就滚到了井柏然的床上。主卧就是主卧,不仅床大,被子也软了许多,不像他的房间,可能床单被套在买回来的时候确实洗过,可新布料的味道仍能感到在肆意窜出,少了几分生活气息。

 

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干透,动作间水珠顺着发梢在床单上晕染开几个深色的小点,他愉悦地弯起嘴角,用手轻轻在上面拍打,想着井柏然是否在累极的时候也不管不顾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这张床上沉沉地睡去。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关了灯,在黑暗中抱着被子睁着眼浅浅呼吸,其实他睡不着,但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好像在这个屋子中睡觉是件多么神圣的事情一般,一丁点儿的杂念都不能有。可是现在将将八点半,对前几天的他和井柏然来说,美好的夜晚才刚开始,所以当他跟井柏然说自己已经睡了,愣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啪嗒”一声,井柏然无比痛心地埋怨道,你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得我鸡腿都掉了。

 

白敬亭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头笑,问他:“刚吃饭呐?”也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又接着说:“诶你都开工了怎么还不注意饮食管理身材管理啊,这吃下去的肉一会儿都长在脸上腰上肚子上,然后就存在于照片上电视上杂志上,你粉丝们的心该碎一地了。”

 

“没事,我相信化妆老师和后期老师的工作能力。”井柏然似乎毫不在意,他听到白敬亭笑得欢快,声音闷闷的,料想对方定是将自己躲在被子里了,此时他突然很想冲回家,将那个自说自话就跑过来度假的人从被窝里揪出来,或许在对方重见光明的一瞬间,他还可以见到白敬亭的头上翘着几根呆毛,以及因了笑意而显得红润的脸蛋。

 

“小白,”他的声音有几分温柔,几分愉快,几分莫名的情绪,“才走了几个小时,我就已经很想你啦。”

 

白敬亭的巧舌如簧这会儿似乎彻底下线,他想说点什么却听着井柏然的呼吸声全部都咽了回去,仿佛只会像个傻子一样笑了。

 

工作人员示意井柏然十分钟以后继续开工,他点点头,刚想恋恋不舍地和白敬亭说再见,就听见对方在催他马上去工作,好像急不可耐地就要挂了电话。

 

“你怎么比我还要急?”他说道,“而且现在才几点,你真的要赶着去睡觉?”

 

“你要爱岗敬业,不能慵懒松懈,”白敬亭语重心长,如同个老学究,不过这个风格也没维持几秒就破了功,“好不容易霸占了你的床,当然要珍惜和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让它知道谁对它最好,所以我要睡它个轰轰烈烈,我要睡它个天荒地老,我要睡——”

 

井柏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小没良心的,快去睡觉。”

 

白敬亭说哦,在收线的前一秒还是没忍住叮嘱井柏然早晚温差大,晚上开工时注意不要着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一不小心将心里那些话都抖落了出来,于是“啊”一声,就不再言语。井柏然觉得好笑,他已经想象出对方懊恼的模样,不过也不准备戳穿,只是追问了一句:“那你想我吗?”

 

“不想,”这次倒是答得飞快,“我有什么好想的啊,等你回来,我又得让位,然后可怜兮兮地继续回去睡我那张被香菇染指过的床了。”

 

井柏然还想和他再贫两句却无奈听到工作人员请他去准备,白敬亭说你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然后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不过,井柏然可不生气,反正他知道白敬亭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独自一人在家待了两天,白敬亭将大多数时间都贡献给了井柏然的床,生怕主人回来就要和他抢,所以抓紧分分秒秒在这张床上滚来滚去,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被窝小精灵。

 

这床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他拱成一团沉思着,誓要与被子融为一体。

 

4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在慢慢回暖,阳光正好,井柏然在回家路上脱了外套,顺便买了两个冰皮月亮蛋糕给家里那只小白兔解解馋。他用钥匙开了门,习惯性地往客厅探头一看,却没有见到本该坐在地上的人。

 

他注意到白敬亭常穿的鞋还在,料想对方是没有出门了,于是在家中找了一圈,故意发出些声响,却仍然不见白敬亭出来迎接,正奇怪着这么大个人究竟躲哪儿去了就发现自己卧室的门虚掩着,推开进去,一个人正裹着被子在床上不停蠕动。

 

井柏然一把掀开被子:“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工作,你居然到现在还在赖床,比一比真是气死个人。”

 

“说好的把床给我睡,你不能阻止我和它相亲相爱!”白敬亭死死地抓住被子,将它越拉越上,只露出两只略显无辜的眼睛。

 

虽然床上的人此时正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可井柏然也不怕,对付一个白敬亭嘛有食物在就绰绰有余了,他将路上买的蛋糕拿出来凑到枕头边,成功地看到小无赖吸了吸鼻子,然后被子被慢慢褪到嘴边,脖颈,最后一跃而起,自暴自弃道:“这床还给你,我现在去洗漱,”他抓了两下头发,急匆匆地跑向卫生间,想了想又不放心,转过身恶狠狠地警告,“你可别给我偷吃了啊。”

 

那着急的样子让井柏然忍不住发笑,他说不敢不敢,您慢慢来,这太阳那么好,我去服侍您那屋的被子晒晒太阳去,这小别胜新婚的,怎么着也得让您今晚回去睡得舒服点不是。

 

白敬亭吐掉满嘴的泡沫,说呸井柏然你怎么那么幼稚啊,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鄙夷。

 

等到一切都弄好,人终于神清气爽了起来,他跑到餐桌前,却没有找到那两个勾起他馋虫的蛋糕,而应该在晒被子的井柏然也未出现在阳台中。该不是真的把蛋糕偷吃了吧,他一拍脑袋,光着脚跑进自己的卧室,看见被子并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而井柏然正背着他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听到他进屋时的动静,井柏然泰然自若转过头:“首先声明,我并没有偷吃蛋糕,”看白敬亭松了口气,他在心里偷偷笑,可演艺细胞上身,马上转换了张愁苦脸,“但蛋糕确实是没了——诶你别动手!我这不是看您好不容易起了床,得多累啊,想着要是能把包装拆好直接送到您口中是再好不过了,谁知它和您一样没事就喜欢床,这包装刚撕开它就滚床上去了,两情相悦的事我也没办法阻止……”

 

不就是蛋糕掉床上了,哪来那么多清新脱俗的解释,白敬亭默默翻了个大白眼,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蛋糕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正难舍难分的蛋糕和床,问道:“我今儿晚上睡哪?”

 

“要不,我再把床让给您?不过,可得委屈您跟我挤一挤了。”井柏然讨好似地递过剩下的一个蛋糕,见白敬亭明明眼睛一亮却还非得装作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悄悄背过身,眯起眼睛笑,好似轻而易举就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

 

蛋糕虽然只有一个了,可白敬亭还是很高兴,谁想睡既被香菇拥抱又被蛋糕亲吻过的床呢?他的大床回归啦,而且这回还搭上一主人。他将蛋糕分成两半,与井柏然一同分享了这略显冰凉又稍稍融化了一些的巧克力表皮。

 

这回的蛋糕真是甜过头啦。

 

自从拥有了大床的绝对使用权之后,客房也就逐渐受到了冷落,井柏然意思是反正你也剩不了几天假了,干脆也别麻烦换来换去睡了,我床大,在上面跳个体操也不为过,还在乎跟你挤吗?白敬亭乐了,一股脑地把被子全部卷过来裹在身上,然后无比认真地缩在大床一角,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来来来给我表演个体操开开眼界。

 

嘴里说着欠揍的话,但这模样看上去却是乖巧极了,金丝边小圆眼镜松松地挂在鼻梁上,长手长脚被被子束缚着,留个头毛凌乱的小脑袋在外面,眼睛亮晶晶的,故意做出一脸期待的神情盯着井柏然瞧。

 

简直就像真正的同居生活一样。井柏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可他单单看着白敬亭,嘴角就忍不住要勾起来,于是再多的否认也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心忽然就柔软成一片,在白敬亭疑惑的眼神中慢慢伸出手,将那人的眼镜摘了去。

 

他凑近白敬亭,指腹划过对方眼角下的泪痣,略带凉意的手指留下一丝轻柔的触感,好像就此完成了什么专属标记一般,足够自己高兴好久了。

 

井柏然真想将这样令人感到幸福的瞬间马上藏起来,无论是谁都不乐意分享,就难得做一个“自私”的人吧,悄悄躲起来捧着记忆细细回味,最好是像个傻子,脑子里除了此时此刻什么都记不住了。

 

正意犹未尽间,目光不禁意地一瞥,发现那个在自己心中上窜下跳的人于现实中已被冷落了好久,井柏然感到有些心虚,掩饰般地关了灯:“睡觉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屋子变得漆黑,白敬亭的作息这几天被调整得规律,没一会儿就好睡好梦了,可井柏然睡不着,他感到白敬亭温热的呼吸时而洒落在他的颈间,不禁偷偷微笑,最终翻来覆去在半夜两点钟才入了睡。

 

早起这话确实没有错,井柏然的工作从大清早开始,化妆师看着他硕大的黑眼圈又抓了狂,不过这次他倒是精神十足,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疲态,对着镜子笑得好看,连化妆师都心动了一秒。

 

中午的时候白敬亭给他发了张照片,空空的包装袋和一碗煮好的饺子,紧接着又进来一条消息:速冻饺子终于消灭光了!下次包饺子来吃吧!

 

小孩还是挺有良心的,包饺子的事到现在还记得,他这样想着,马上也飞快地回过去一条: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记得,果然有情有义,那我就不计较你白吃白住,又没皮没脸霸占我床的事了!

 

那边估计是边吃边捧着手机玩儿呢,井柏然消息刚发送出去,白敬亭的回复立马送达:床可是你让我睡的,你反而诬陷我没皮没脸,天呐难道你就不内疚吗!

 

嘿!倒是会避重就轻!不过就这点来说也没错,床是他让人睡的,东西也是他让人吃的,床让出去了他高兴,东西要是不吃完哪有借口来个饺子之约啊。

 

聊着微信的井柏然满目温柔,惹得路过的小实习生捂着红红的脸,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今天的井柏然格外有干劲,工作完成得出其顺利,晚上7点半就已经坐在车里巴巴看着窗外,盼着快点儿回家。

 

经纪人调侃他道:“春风满面,搞对象了这是?”

 

他笑两声,欢欣好似快要藏不住:“那要是真的你可得祝福我啊。”可他理智尚存,话说出来全然带着玩笑意味在了。

 

“祝福祝福,”经纪人将话题自然接过,又嘻嘻哈哈地和他随便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可别真给我搞个对象出来,炒些绯闻还行,要真谈恋爱了简直前途尽毁。”

 

井柏然心里面“咯噔”一下,滑动手机屏幕的修长手指稍稍停顿了一秒,可随即又马上回归常态,经纪人没有发现他这短暂的失常,当他又如往常一样将这娱乐圈的条条框框当作耳旁风,不禁又开始耳提面命:“这么多年虽然你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别嫌我啰嗦一天到晚跟那儿老生常谈,狗仔24小时全年无休,之前那个和你合作过的甄小花旦刚刚被曝出正处着对象呢。”

 

“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这甄小花旦形象好,气质佳,脾气温温柔柔,拍了几部高票房的电影,演技也得到了肯定,在业界有着公认的好口碑。井柏然和她合作过一两次,感觉小姑娘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休息的时候就像个文静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架子,对谁都挺亲切的。

 

“大概就7点左右曝出来的,你说这狗仔还真是挑了个黄金档。”经纪人踩下刹车,车子慢慢悠悠地停下,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其实她平时也没什么绯闻,听说和这个对象是同学,也是红之前就处了挺久的,按理说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理应真心祝福,可这娱乐圈的事情谁都不好说,粉丝就是不买账,说什么形象破灭,要毕业再见,搞得她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脚沾一沾地就要被凡俗之气污染了。

 

被曝恋爱只是个导火线,短短一个小时,小姑娘的各种黑料都被曝了出来,网上骂骂咧咧,真真假假,乌烟瘴气的。井柏然看得烦躁,好像有一团火在他的身体中肆意横窜,让四肢百骸都不得安生,经纪人还在说什么他已没什么心思去听,满脑子只有恋爱和白敬亭两个词在循环往复。

 

车再一次停下时已经到了家,井柏然浑浑噩噩地开了车门,不过他掩饰得够好,经纪人没看出任何不妥,在第二只脚也终于踩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听到经纪人严肃地说了一句:“你可别顶风作案。”

 

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大,他没说一句话,背上包,将外套又裹紧了一些。

 

可是已经顶风作案了怎么办。

 

甄小花旦的事情在持续发酵,井柏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白敬亭的微博首页被这件事霸了屏,他瞄了几眼,发现有几个节目的宣传海报上已经没有了甄小花旦的名字,将要出席的活动也纷纷取消,而公司的公关稿不痛不痒。

 

娱乐圈向来与快速的更新迭代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这里面讨生活,才算是真正领悟到“身不由己”这个词的可怕。

 

他不害怕恋爱,也不害怕是不是会自毁前程,可是他害怕自己满腔的热情与爱慕到头来会毁了白敬亭的前程。

 

“小白,”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克制着好像立马就要从体内逃离出来的悲伤与无奈,在白敬亭抬头的瞬间笑得一如既往,“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会主动说出来吗?”

 

“我大概还是会暗恋多一点,毕竟单身那么多年,也不太知道怎么去跟人表达,”白敬亭只当井柏然是普通的有感而发,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我要告白,那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了。”他将手机锁了屏,抬起头,眸子里的情真意切一览无遗。

 

井柏然沉默,恍惚间突然看到白敬亭凑到了自己眼前。

 

他们离得那样近,呼吸交织,对方的泪痣上似乎还残留着上次的温度,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原来轻轻碰触已经不能满足。

 

“那你呢?”白敬亭维持着这个动作,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会主动说出来吗?”

 

“我不会。”他脱口而出。

 

白敬亭盯着他发愣,连井柏然看似随意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自觉。

 

“不是不会主动说,而是不会喜欢一个人,”井柏然靠在床上,收起即将倾泻而出的哀伤,“其实在这个圈子中,所有人都一样。”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像把全世界的狠心与决绝都收尽了去:“我耽误不起,你也耽误不起。”

 

最后一个字毅然决然地落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切断他的所有退路叫他不再有机会回头,就此作罢,就此了结。

 

“也对。”白敬亭的唇齿翕动,然而最终只是吐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垂下双眸,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结结实实地蒙住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就让他把自己当作一个自私又狡猾的人吧,只顾自己在这势力的圈子里独善其身。井柏然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悄悄揉了揉眼睛,安安静静的。

 

这个晚上怕是又要失眠,井柏然了无睡意,内心辗转,他让自己在瞬间就失了恋。

 

就像结伴一同去寻找城堡的旅人,在到达目的地时候却发现前方是深渊万丈,有个怪物守在那说必须有个人留下来接替我的位置,几百年,几千年,直到下一个人的到来。

 

井柏然说不行我还有一个同伴,他去打水马上就会过来,我们要两个人一同跨过这深渊。

 

怪物说你走吧,我只需要一个人接替我就行了,既然你还有一个同伴,那我就在这儿等他。

 

井柏然拔出佩剑说我要打败你。

 

怪物不说话,轻轻勾勾指头,跺跺脚,霎那间狂风暴雨,天崩地裂,井柏然被猛然掀翻在地,头痛欲裂,连一丁点儿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待到风平浪静,怪物大笑,你们是无法打败我的,我可以施舍我的善心让你走,也可以像刚才那样让他遍体鳞伤地留,你自己做个决断罢。

 

井柏然紧紧抿着嘴唇,拾起残缺了一大块的佩剑,然后将自己满身的伤痕藏起来,往回去的路上走,对着刚刚赶来的白敬亭说,我找到城堡了,特别漂亮特别壮观,那里有数不尽的美食与看不尽的美景,不过这是我先找到的,所以对不起,我要将它占为己有,你回去吧。

 

他看到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继而伤心失望,背过身去越行越远。到头来他还是不舍得破坏掉那人的希望,就当梦想中的城堡仍旧是真实存在的吧。井柏然苦笑一声,对怪物说,我愿意孑然一身,在往后几百年、几千年的光景中形单影只地活着。

 

不过,井柏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英雄,他想到白敬亭也许会受伤,于是连尝试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夜已经深了,井柏然睁着眼睛,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正心如乱麻间,他听到白敬亭的声音隔着被子模模糊糊地传来:“我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轻轻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白敬亭说过会待到他生日。

 

他现在不知道时间到底有没有过零点,可白敬亭却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从被子中钻出脑袋,转而看向他,黑暗将他眼里所有的真情实意都笼罩了去,他沉默很久很久,最后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果然是记得,井柏然有那么一秒钟开心得想要大叫,可现实却生生掐住他的喉咙,告诫他不能再逾越。

 

“谢谢,明天,啊不今天我应该没有多少工作,晚上陪我庆丨生啊。”他努力想将他们的关系修复到原位,还能一如往常的斗嘴互怼。

 

可白敬亭没有再说话,呼吸平稳又规律,大抵是睡着了。

 

第二天,井柏然谢绝了一众朋友的美意,买了个简简单单的小蛋糕匆匆往家赶,厨房还剩下一点挂面,白敬亭或许会好心肠地给他做一碗普通的生日面,或许不会,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一起做。他开始设想白敬亭将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些天一点显露的痕迹都没有,神秘兮兮的,倒叫人愈发期待。

 

其实生日面不重要,礼物也不重要,他推开门,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好,却发现最重要的那个人带着全部行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招呼,没有礼物,整个家空空荡荡。白敬亭说会留到他生日那天,当真说到做到,跟他说过了生日快乐,确实也没有食言。

 

井柏然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将带回来的蛋糕包装郑重其事地拆开,这款蛋糕虽然造型简单,但出自知名西点师之手,味道一等一,价钱也不便宜,如今他一口一口吞咽下去,却食不知味,反倒怀念起那个便利店随便买的冰皮蛋糕了。

 

也好也好,既然白敬亭能够帮他彻底做个了断,他也无谓再去叨扰,生日这天就当重新开始。这个决定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深入骨髓,肆意蔓延,可是他仍然强忍着笑,过生日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往后见面离你一米开外,你要嫌弃我疏离,半米也是可以的,再近就不行了,因为我不好容易才能克制住对你的思念和渴望。井柏然看了看被他吃得乱七八糟的蛋糕,闭上眼睛许愿:希望白敬亭以后可以一帆风顺,某一天能够自自由由,正大光明牵起恋人的手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生日过后,井柏然一下子忙了起来,脚不沾地到处飞,他跟白敬亭在微信上还是会有联络,可现在已是深秋,自生日那天起他们却再也没有见过了。

 

从4月到10月,晃眼半年,井柏然好像连夏天的记忆都没有,就觉得要迎来白敬亭的生日了,时间过得太快,他想即使见不到人,终归还是要好好打个电话还他一句“生日快乐”的,可这拨号的手指却像生了锈,犹犹豫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午工作的时候井柏然在现场遇到王嘉尔,没寒暄几句就被对方一个熊抱,王嘉尔看着他的的脸色说:“井宝哥,你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井柏然笑道:“80后的脸与90后的脸不可同日而语。”

 

“那可不一定,”王嘉尔戳了戳自己脸,似有一手的胶原蛋白,“我刚刚和小白哥在一起工作,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怎么了?”他有些担心,但又装得不动声色。

 

“就是有点寂寞,有点委屈,”王嘉尔努力想挤出更多合适的中文词汇,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他懊恼地喝了口水,“何况今天还是小白哥的生日,生日心情不好,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而且本来我想晚上和他一起过生日,可他却说自己有安排了,但看样子他才没有庆丨生的心情。”

 

井柏然内心翻江倒海,说好的要远离,再想下去就得破功了,他甩甩头,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关心,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心情不好很正常,正巧生日这天遇上了也没法子,你又说不准啥时候这糟糕的情绪就来了,好像我吧,之前做了个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反正就挺难过的倒现在都没缓过来,”像是打开了一个口,他将这些日子的痛苦纠结与千回百转轻描淡写地就说了出来,“我现在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但也不能对别人说自己到底在干嘛,可难受了。”

 

“这叫什么,如蚕被困?”

 

“明明是‘作茧自缚’好吧。”井柏然刚想嘲笑,又突然意识到对方仿佛把自己看得通透,他脑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任由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横冲直撞,好像有过挣扎,却自欺欺人地从未真正寻求过逃脱的方法。

 

白敬亭应该还与他在同一个城市,如果可以的话,那句“生日快乐”还是当面对他说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平常不过。

 

电话总要打的,他至少得问清楚对方人到底哪儿,又不是雷达探测器,哪能真那么心有灵犀转过个街角就遇到了呢?

 

可打了仨电话没人接,发过去的微信当然也没有回复,井柏然一度怀疑莫不是白敬亭在忘情吃喝,一不留神就把手机掉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这会儿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事与愿违,无奈犹如燃着的仙女棒,噼里啪啦炸了满世界。

 

井柏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他穿得随便,跟普通人也别无二致,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来过,也可能白敬亭并不想叫他找到自己。

 

这感觉太坏,沮丧迎面而来,排山倒海。他去便利店买了一个冰皮蛋糕,当作是慰藉,找了个角落咬了一大口,巧克力还是那时的味道,但没人同他分享,也觉得没那么甜了。他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在微信上给白敬亭发过去一个“生日快乐”的表情。

 

真的很没有诚意了。井柏然叹气,白敬亭聪明着呢,若真不想搭理谁,那纵使他掘地三尺,惹得土地公吹胡子瞪眼也找不到那人一根头发。

 

发完微信,朋友圈右上角那个红点看得井柏然心烦,于是伸出手指不那么温柔地点掉。

 

他刚想退出,不料刚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动态让他一下子住了手。这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可白敬亭有空发朋友圈却没空接他电话看他微信?得了,真在躲他了。

 

认了吧就,井柏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但他仍然忍不住点开了白敬亭发的视频。

 

镜头里的白敬亭坐在钢琴前认认真真弹了一段生日快乐歌,末了笑得像只柔软的小动物,他说其实半年前有人过生日我有件礼物没有送出去,可等了那么久人家也没管我要,大概也真的是不想要,不过,对我来说也挺重要的,可不舍得扔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要脸一回,就趁着生日再还给自己吧。

 

他拿过一张自己的照片,轻轻亲吻,说礼物可要收好了,生日快乐。

 

井柏然突然红了眼眶,他疯狂地奔跑,好像在风中眼泪就不会落下来,他想他是懂了,什么是故作聪明。

 

他抓着手机,手指颤抖,给白敬亭留下一条评论:接电话。

 

一刻不停地奔赴回家,井柏然立马冲进车库取车,系好安全带后,他深呼吸一口,再次郑重地按下了通话键。

 

当白敬亭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那压在他心头的所有惴惴不安刹那间烟消云散,他终于放心地发动车子,朝着那人的家中驶去。

 

白敬亭调侃他:“你朋友圈刷得挺勤快嘛,我这刚发你就看见了,看来忙碌都是假象,本质上你还是沉迷玩手机,这个习惯不好。”

 

井柏然急了:“可不敢说不好,要是错过了我上哪儿后悔去呀。”

 

白敬亭只顾得上笑,倒也没有再损他,他思考了几秒,才敢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是我没看见,你怎么办?”

 

“也没想怎么办,本来分组可见就设置了你一个人,你要是朋友圈太丰富多彩,没看见就没看见了,反正那么久了也不差再难过这一天,”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却叫井柏然狠狠心疼,“我啊,已经决定把要送你的东西还给自己了,所以你要没看见,那我也就再也不想抱什么希望,就此结束了。”

 

“现在呢?”井柏然打断他,“现在我想要那个吻还晚不晚?”他鼓起勇气,从未有过的紧张将他密密实实地包围,他在等待一句话,一个结果,叫他忐忑,叫他害怕。

 

那边没有声音了,似乎是故意让他焦急,井柏然不敢再贸然说话,赶时间的当口又被一个红灯拦下,心下烦躁时却听到白敬亭轻笑两声:“不晚。”

 

失而复得的美好之处大概就在这儿吧,井柏然跟着他笑,露出一口白牙。

 

白敬亭又开口道:“其实你生日那天我本想把自己整颗真心都捧着给你,可你偏偏不要。”

 

井柏然打着方向盘:“人这一辈子总有智障的那几天,”他驶过一个十字路口,“你后来为什么不说?”

 

“我注孤生,想撩不会撩,喜欢不敢说,”白敬亭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好不容易想要冲破这枷锁勇往直前,拥抱明天,拥抱希望,拥抱你,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冲到半路只能打道回府,黯然神伤了。”

 

这话让井柏然更加心疼,他只当自己扛下所有,心碎难忍,却不懂白敬亭这些天的日日夜夜。

 

“可是啊,”白敬亭有些哽咽,“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

 

井柏然靠边停了车,眼前模糊成一片,他用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白敬亭,”他叫他的名字,声音略微有一丝紧张的颤抖却又显得无比坚定,“明年过年的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回东北包饺子吗?”

 

他的话来得太突然,耳机另一端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井柏然不知道有关饺子的约定对方还记得多少,他想起曾经开玩笑说过年要带白敬亭去东北,可对方说这未免太隆重,然而现在,他只想认认真真,再次作出一个承诺。

 

等了很久,白敬亭好像终于思索好了,缓缓地说道:“一直没有跟你说,那什么,我其实吧,认床。”

 

这什么烂借口,井柏然听了想摔方向盘,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他们才刚表明心意,这个进展也许对白敬亭来说太快,但他并不沮丧,毕竟来日方长。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出让对方放宽心的言语,就听到白敬亭仿佛计谋得逞般的笑声中夹杂着什么重要的话,清晰地透过耳机,让他再次笑出了眼泪。

 

白敬亭说:“你的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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